东乡文化散文  ——史春湖、吴崑榕桃花岭诗作两首

东乡文化散文

桥回路转听潺潺，人在斜阳细雨间

——史春湖、吴崑榕桃花岭诗作两首

汪云飞

       清晨，你早早地来到吉和塔上，便可迎来第一缕阳光。阳光从一座挺拔尖锐的山峰的背后冉冉上升，渐渐地在长林山（也称庚岭）以及吉和塔所在的罗汉岭一带洒上金色的光芒。这座紧挨长林山，与罗汉岭彼此相望的山峰名叫桃花岭。桃花岭属于东乡的南部山脉，海拔310米。位于孝岗镇长林村佛岭村小组的西南面，与丁家、上源、骑龙庙等村小组比邻。相传因山间曾遍植桃树而得名。明嘉靖《东乡县志》记载：宋末、明初，桃花岭的顶峰曾建有桃花寺，全盛时有多名僧人在此出家修行。因为桃花寺内外以及登山道旁栽种了许多桃树，春雨过后，桃花盛开，姹紫嫣红。加上桃花岭一峰突起，站在山巅只觉群山连绵，数峰林立，风光无限。阵阵山峰袭来，让人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很长一段时间，这里都是佛门胜地，观光之所，不仅香客云而且游人不断。文人墨客更是诗兴大发，因而桃花岭也留下不少诗篇。

明初，或许是宋末，有一个叫史春湖的诗人就曾经来过桃花岭，并在桃花岭上的桃花寺中留宿一夜。这天，他兴致勃勃地游览了山中的美景，晚上便与桃花寺中的主持、高僧促膝长谈。他们在高耸云天，手可摘月的桃花岭上交流养生之道，探讨遍植在山中的药材的功效。由于彼此信任，说话投机，交谈直到半夜三更也未结束。这一夜，诗人收益良多，彻夜难眠。之后，便以《夜宿桃花峰》为题作诗一首：

万仞峰头宿一宵，

此身如在碧云霄。

藤萝影转三更月，

松桧声含半夜潮。

我谓天低皆可上，

僧言风急瓦曾飘。

道人肯示长生诀，

便向山中种药苗。

这首诗用夸张的手法描绘了桃花峰的高耸伟岸，叙述自己在桃花峰中留宿的感觉，以及与寺中僧人探讨长寿之道的过程。这首诗的作者史春湖似乎有过印象，可是，多方细查却没有找到他的任何资料。因为这首诗收入在东乡建县后编纂的第一本县志中，可见其作者至少生活在明嘉靖之前。根据相关因素推测，这首诗的作者史春湖应该是附近的名士，春湖或许为其字号，史为其官职。据此搜寻，得出的比较接近的结果便是彭汝砺。彭汝砺，生于1041年，卒于1094年，江西鄱阳（今江西上饶波阳县）人，字器质，号春湖，宋治平二年（1065年）乙巳科进士第一人，历任保信军推官、武安军掌书记、潭州军事推官，官至监察御史、吏部尚书，资政殿大学士，赠少师，谥文政，被誉为宋朝一代直谏名臣。后来，他迁居福建莆田，成为莆田的开基始祖。番禺（鄱阳）为江西的十八个古县之一，宋代管辖今上饶、鹰潭一带。东乡在宋代归建昌（南城）管辖，抚州又是宋代文化比较繁荣的地域之一，临东之乡的东乡为建昌、番禺两县之交。状元及第的彭汝砺与抚州的王安石交情很深，曾举荐他担任监察御史。彭汝砺还是一位知名诗人，写过不少有名的诗作并自撰《彭汝砺诗集》收入到《全宋诗》之中。彭汝砺是否曾来过东乡，是不是写过这首诗这里只是一个猜测。不过这首诗能被县志收入，并非易事。

桃花岭与东乡境内的古村（也是古驿站）长林村也就五里之遥。山下曾有官道通往金溪、光泽一代。家住红光新田的吴崑榕上县城时经常路过桃花岭。一天傍晚，他再次经过这里时，恰巧下雨，夕阳细雨之中，他独自一人在山间行走，不免想起自己的艰辛身世，感叹世事沧桑、期盼命运转机。于是以《雨中过桃花岭》为题作诗一首：

桥回路转听潺潺，

人在斜阳细雨间。

春水涨时多白鹭，

桃花尽处是青山。

齑监易足平生愿，

富贵终轮易味间。

自笑衡门棲未稳，

芒鞋昨日县城还。

    吴崑榕，字怀亮。精于骈体文及篆隶。清乾隆年间东乡新田人，吴嵩梁之兄，吴居奥的长子。吴居奥家境清贫，英年早逝。兄弟俩小小年纪就和母亲过着清贫凄楚的生活。兄弟俩虽然都继承了父亲吴居奥的文才和秉性，却无钱求学深造，只得靠写字卖文维持生计。吴崑榕知名度没有弟弟吴嵩梁高，才艺，尤其是诗风却与弟弟吴嵩梁相仿。他的诗作淳朴淡雅，自然明快，字里行间充满了哲理，极富生活情趣。

    这首诗写作者沿山间小道前往东乡县城，傍晚时分，天空突然下起雨来，斜阳细雨中，听到沟渠、小河里水哗哗地流淌着，看见一群群白鹭在田间飞舞。不知不觉眼前一片桃花，原来，是来到了以桃花著称的桃花岭了。桃花一年一度开放，有美丽也有凋零，就好像起起伏伏的人生。人的命运不是一成不变的，也不可能一帆风顺，起起伏伏、颠颠簸簸，有苦有甜，才是规律，才是真谛。可叹我穷困潦倒，家境贫寒，甚至连安稳住所都命运，连走路的鞋子都是借来的，真是落魄至极啊！期待命运能够改变，相信幸运总有一天会降临。

    这就是清代诗人、文人的命运。其实他只是一个缩影。乾隆盛世，百业繁荣，可是，生活在基层的文人并不舒坦。吴崑榕之父吴居奥以教书为业，家中拮据，却带头捐资、主持重修瑶河上的寡妇桥。由于父亲早逝，吴崑榕、吴嵩梁兄弟家境都不怎么好。吴嵩梁虽然是江西乾隆年间非常有名的诗人，他的妻子刘淑、妹妹素云、女儿吴芸华都是当朝有名的诗人、画家，可是处境都很艰难。吴嵩梁的三个儿子都在年纪轻轻时不幸亡故。吴崑榕一家也活得非常艰难，有时甚至举债度日，借衣御寒。虽身怀才艺，却没有施展的平台，因而在诗中发出感叹。斜阳细雨中，落魄的诗人倍觉凄凉和忧愁。

斯人故去，青山依旧。虽然两首诗的作者早已作古，而位于东乡县城东南五、六里的桃花岭依旧巍然屹立。它每天如期迎来朝阳，每天都有阵阵山风吹过。风景依旧，诗作仍在。那一日，如果有空，邀上几个朋友一同登临桃花岭，领略山间风光的同时，找寻先人失落的足迹和禅语……

江西东乡县人民法院   331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