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意 外
汪云飞
这会儿正是晌午，太阳像一团火球热辣辣地在天空燃烧着，树上的“知了”鼓着腮帮拼命的吼着。街道一侧的树下，几个摊贩却还在坚守。尽管他们已经汗流浃背，可心里就像卖炭翁虽然衣衫正单却希望天气更加寒冷一样都巴望气温更高，以便他们经营的瓜果和饮料更好卖。
老张是这天才冒出来的一位新摊主，自然被挤在一个靠后的角落里。这天，正是“中考”，送孩子、陪孩子参加考试的家长不少，临近学校的街道自然显得有些拥挤。初来乍到的他正再招呼过往人群时，突然来了一群穿着制服、带着墨镜的城管。这些看上去都很年轻却难得见到笑容的小伙子来到老张的摊位前，二话没说，就揭开冰柜，拿冰棒的拿冰棒，取饮料的取饮料，两者都没拿的，要了一瓶矿泉水。之后，各自点了点头扬长而去。
路人见了，都自言自语：这哪里是城管，俨然一群地痞！可是，老张却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还一个劲地向他们挥手，示意大家好走。旁人都觉得纳闷，心想，这或许就是常人所说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难怪大家都说，现如今做什么都难啊！
按理这是城管特意为摊贩们划定的一块经营场所，但是，却有人见缝插针擅自增加经营项目，扩大自己的地盘，从而侵占过道。这儿是个岔道口，向左是一片居民住宅，朝右是新建成的一所中学，过往的人不少，车也多。一些不自觉的摊主，不按规矩办事，常常造成堵车，因而成为交警和城管都非常关注的一个地段。
奇怪的是，城管人员在劝退那些不断往街面扩张的摊贩之后，却每次都要到老张的摊位哪儿占点他的便宜。好几次，他老婆守摊时，他们也这么去拿吃的，他老婆似乎也没有阻止。这更让其它摊主都觉得纳闷。纳闷的同时都这么想：或许老张这也变着戏法讨好城管，否则难以立足。这么想的时候，便为老张抱屈。那些认识老张的都说老张是个老实人，看着老实人受人欺负心里都怪怪的，都想打抱不平。
有比老张早在这摆摊又认识一些路人的便对他们说：“说实话，我们摆摊的虽然挣不到大钱，但是，只要城管人员不敲不诈，就喝几瓶饮料，吃几根冰棒算是小菜一碟。”还有的说：“你还别说，算老张面子大，我多次请他们喝饮料，他们都婉言拒绝！”
这些话让总想为摊贩打抱不平、常常骂城管是兵匪的路人都疑惑不解。
这天，老张正准备像往常一样摆出摊位，一看街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心想，莫非又有上级领导来新建的中学视察。果然没多久，在老张他们的摊位前，便来了几位杠摄像机的记者，记者的镜头正对着零头的一位中年男子，他的身边还有几位熟悉的面孔。
这一行人并没有径直往学校走。那可是近几年县里的亮点工程，每年市里考评、省领导考察都是必看的业绩。而这一次他们却刻意来到老张的摊位前，且噶然止步。这时，有人认出，这就是县里新来的书记刘毅然。
刘书记在随从的指点下，友善地朝老张走来，随即向老张热情地伸出右手，老张一时还没有反映过来，显得手脚无措。李书记说：“您是老张吧，我是刘毅然，您好！”老张一惊一诧，赶紧伸出双臂，双手紧紧地握住了书记的手。
这一幕，被摄像记者着实地拍了下来。
刘书记说：“你父亲是抗美援朝的老战士，在上甘岭战场上负过伤，立过二等功。回国后，又在税务部门工作多年，可谓劳苦功高。这些年，无论是农村，还说寄居县城，从来都没有向政府求助，还常常将节省下来的钱物捐赠给困难群众和敬老院、孤儿院，真不容易啊！可就在我们准备申报他为我们县的五好好人时，得知老人在年初因病过世。您作为老战士的后代，在企业改制、下岗失业后，能自谋职业在街头摆摊实属不易。”
老张说：“留书记，我也是没有办法，本来也可以出门打工，可是，父亲走了，母亲没有人照顾。后来，城管得知我的困难之后，动员我在附近摆个摊位。为了增加收入，这些城管小伙子经常来我这里吃冰棒、喝饮料，月底分文不少都给对了！对大家的帮助我心里感激啊！”
“关注民生，关心群众是我们的义务。今天来这里看你们就是传递一种信息，凡是对社会、对人民真诚付出过的我们都应该铭记。为了支持你，今天我也要吃你一根冰棒。好些年没有在街头买过冰棒了，算是对当年那段难忘的时光的回忆吧!”
说完，书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10元纸币：“别找了，就算小费吧。说实话，要赚我的钱还真不容易！”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老张更是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编辑：艾建新（鹰潭作协主席）
